燈  謎  思  維  淺  識

作者: 何志偉

  燈謎的構成與其他文學作品一樣,有題材、構思、藝術技巧和表現手法,有索、原型或背景,有所要表現的主題,有思維過程,間或也有創作靈感的閃現。而其概念的內涵和表現方式與其他文學作品卻又有待所不同,燈謎有其固有的特性,就思維來說,在同一概念的思維方式上具有雙重性,一是文義本身的形象性,再是在演繹轉化過程中的邏輯性;在思維的程序上又具有雙向性,一是抽象思維(即概念思維)到形象思維,二是從形象思維到抽象思維。本文謹就其思維的特點略抒淺見,就教於方家學者,旨在攀援大椽之筆,為弘揚中華古老文化的一種獨特傳統略盡綿簿。

  

     我們知道,概念是由感性認識產生的,本身具形象性。比如說,牛、馬、羊、日、月、星。人們通過了對形象的具體認識後,賦予它們能為大家所接受概念;而在不斷的認識的過程中,又反過來借理性的概念進行判斷,推理,這就是邏輯思維。同形象思維不同,是用科學的抽象概念來揭示具體事物的特有屬性,又隨著社會實踐的需要而各有不同。燈謎即是依據這一特點,在概念所反映客觀屬性中,選取一項或幾項作為邏輯思維的標準進行推理、判斷。無論哪一種謎體,一旦形成底與面的關係,構成一則完整的燈謎,它們之間就產生一種邏輯關係。它充分利用了漢字形、音、義三變的原理,用邏輯思維的一律演繹轉化概念的既定內涵,取其岐義“纖巧以弄思,淺察以炫辭”(劉勰)而完成其從創作到猜射思維的全過程。在整個思維過程中,形象思維和邏輯思維的結果是統一的,概念的演繹往往與既定的形象意境相徑庭,因此能產生出逗人的情趣。

  一般來說,文學家是用感性的形象思維,經過提煉,把作品所要體現的理性怠概念,與形象思維融為一體,互為表現的。而燈謎由於需要有概念的縯繹和轉化,對同一形象和概念的思維就產生出截然不同的結果,這就是思維的雙重性。如“受解聘初意不改,重組合心系四化”扣“”(聰簡體字),謎面本義展現出一個在中國改革開放中立意創新,遇到阻力和干擾,卻不屈不撓愿為四化身改革者的形象。這種形象思維的意境和所要體現的哲理,顯然與“聰”沾不上邊。從燈謎特有的概念演繹和意境轉化的角度上說,所取的另一種思維結果,使文義變成了:接受被分解了的“聘”字的部首,與“四”字化開再系上“心”的“(總的簡體字)”字重新組合,這樣,“聰”字就出來了。這是對謎面進行演繹轉化,採用增損離合的手法成謎的,這種手法在字謎中最常見。又如“一任群芳妒”猜紡織品帶商標“梅花被單”。謎面的形象思維很容易引起人們對陸放翁「梅」詞的聯想:「驛外斷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不知謎面出處者,對這條謎無從猜起,熟悉者一下子就能聯想到「梅花」,再把詞意斟酌一下,「寂寞」、「無主」、「獨自愁」等詞句的變換應用,一種被冷落的意境也就出來了。這裏把謎底屬紡織品帶商標的「梅花被單」,演繹轉化成屬人們所感受到的梅花被冷落了的自然境態。是屬於會意謎底演繹別解法,在謎底表現出思維的雙重性。整首詞作為破解此謎的索和背景,謎底一氣呵成,並隱有不平之意與面句傳神照應,是一則較好的謎。再如,用「相機行事」猜商業名詞“營業執照”,謎面是成語,原意為:觀察情況的發展變化,靈活地處理事情,看準機會辦事。演繹轉化為:“照相機行業裡的事務”。從底到面都體現了思維的雙重性。

  概念的演繹和意境的轉化導致燈謎思維的雙重性,是燈謎賴於以成趣、存在、發展和區別於其它文學作品的根本。不具備雙重思維的謎,俗稱“無別解”,也就沒有了謎味,實際上“即不成為謎矣”(張起南1.)。象用“隕大星漢丞相歸天”猜六才一句“只沒了諸葛孔明”。謎面講的是諸葛孔明,底應也是諸葛孔明。這種直繹,在燈謎上謂之“對頭典”,實質上是在一個意境裡轉換一下語言的表達方式,猶如用“病入膏肓”取代“不可救藥”的道理一樣。形象思維與邏輯思維在燈謎中緊密連繫在一起的,而邏輯思維更是其重要心環節,思維的縝密,判斷、推理的準確,都是不容忽視,否則即使具備了思維的雙重性,依然會出現謬誤。記得有這麼一條謎,用“小聰明”扣病理名詞“大便不通”,謎底與謎面都在雙重思維的前提下對概念進行了演繹和轉化,很有謎味,卻在邏輯推理上出了毛病。一個人小時候聰明,長大後可能不聰明,但也可能依然聰明,這屬於相容選言判斷,兩者可能都是真。因小時候聰明就推斷出大了就不聰明,顯然犯了邏輯錯誤。要是在謎面上進行限制,變成“小方聰明”或“只有小聰明”等,謎底的“大便不通”成為不相容選言判斷的唯一結果,這條謎就無可指責了。冉有一例,用“招婿”扣電影“嫁不出去的姑娘”,作者進行了雙重思維,採用頓在底“嫁不出去”這幾個字上做文章,變客觀為主觀,可能很有巧思,但也是沒有在謎面上進行限制而使底只成為相容選言判斷的一面,也犯了推理上的錯誤。把“招婿”作為條件,嫁是出去或不出去都存在可能性,假如謎面上多了限制詞“立意”或“一心”之類,那麼,“嫁/不出去”就成了唯一順理成章的事了。可見邏輯思維的准確性在燈謎中的地位和作用。一般來說,謎作者是先得底,然後謀面的。假如作者得到一個素材,就要先探尋這個概念中可供合理演繹轉化的屬性,通過邏輯思維進行推理,判斷,然後用形象表達在謎面上,其思維程序是由抽象到具體。以前文“聰”字入謎為例:作者要創作這條謎,前要理解其涵義和結構。康熙字典給“聰”的屬性涵義是“察也、聞也、明也、通也、聽也。”用形象在謎面上將“聰”意委婉准確地表述出來,一方面涉事太泛,另方面很難找到恰如其分的演繹和轉化;而概念的演繹和轉化又是燈謎的必備條件,顯然這種方法為這條謎的制作帶來很大的困難。假如我們從結構上用漢字六義來思索,就可以發現“聰”是由“耳”和“”組成的形聲字,用離合手法進行制作就容昜多了,一則形象的謎面“受解聘初意不改,重組合心系四化”就出來了。再如以“花的變化”為素材謀面,從結構上來講也未嘗不可,而供演轉化最方便的概念莫過於“花”了。其屬性涵義有花草之花、姓氏之花,花子之花,花費、花銷之花‥‥‥,並通古之華。改原概念花草之花為花費之意,可為謀面的一種思維方法,如“改鋪張浪費為勤儉節約”,就是一則具有形象思維的謎面了,其中“改‥‥‥為”把“變化”傳神帶出。從理性分析到感性表述,這是燈謎創作的思維過程(若由面擇底則反之)。而猜射的時候就不同了,首先得到的是形象的感性表述,如“借問酒家何處是”猜毛澤東詞一句。第一閃念是聯想到謎面的出處──杜牧的“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是,牧童遙指杏花村”。對一個既雨又泠的天氣,疲憊的外鄉人想借酒消乏取暖的願望是很迫切的,謎面關鍵的線索就在“酒”字上,買者不知賣者,者故有“借問”之事啟下句“牧童遙指杏花村”,扣“只把春來報”很貼切自然,這是問答體,用“只‥‥‥報”關照借問之意,將酒的概念演繹成春。又如“暮雨瀟瀟雁陣斜”猜字一,首先給人的是一幅很形象的太陽下山時,風、雨、雁交錯的自然景觀,然後就面可能存在的契機進行第二種思維:可先確定的是“雨瀟瀟”可扣三點水,“暮”為“日下”,“黃昏”或“夕”,“雁陣”可以是“一”,也可以是“人”。由於謎目限制了思維範疇,不可延伸太泛,“暮”扣“黃昏”可先排除,若扣“汐”,“雁陣”無落,而扣“湜”,把“雁陣斜”一起關應到,就恰到好處了。

  謎貴別解,其思維的雙向性是完整構成的必備條件,雙重性是對回互其辭,演繹轉化要求的必然結果。從接受謎面的感性形象進行分析,到最後做出理性判斷,這是猜射者與制作者逆反的思維程序,而思維的雙重性卻是一致的,都要求對形象意境和概念進行繹和轉化。思維方式的雙重性和思維程序的雙向性在一則完整的燈謎中貫穿在起的,由謎目作為中介對思維範疇起制約作用。其特有的思維方式和程序具有一定規範性和約束力,猜射者必須循作者的思路去思維,作者必須給予猜射者有同一思維的契機。這樣,“辭欲隱而顯,義欲婉而正”,使猜、制謎者能雙重思維的引導下進行演繹轉化,取得邏輯思維的同一律。

  燈謎具有的獨特的思維藝術,使其有優於其它文學作品魅力。人們在接受它,對它理解、融會和貫通後能產生一種特有的情趣。當文義的形象性引起人們所表現的情感達到某些相通,或間接的生活經驗引起想像時,會受到藝術的感染而在鑒賞過程中根據自的感受加以補充和豐富,與文義產生共鳴而身入其境,引起欣賞的愉快,這就是美感,而這種美感的產生是在很短的時間裡完成的。由於燈謎的涉及面廣,對各方面知識的反映言簡而意賅,在概念的演繹和轉過程中又有很縝密的思維過程,是啟迪人們智慧和開擴眼界捷徑,所以興趣者昜於接受薰陶和移默化。從形象思維到邏輯思雀效果的起伏跌宕,“如化學家之制造物品,一經鍛煉即變其本來之性質”(張起南2.),使作品體現的形象意義與既定概念相徑庭,常會令人不禁莞爾,產生一種開懷的貴詭趣,收到寓教於樂的效果。

  燈謎是一種文學作品,是以漢文字的語言藝術特點為表現形式的思維藝術。思維是它的靈魂,不是本文初淺的剖析所能囊括的。本文所談的,也難免有偏頗紕謬之處,權為拋磚引玉之意。懇望有志於謎者“入謎途而知返”,為燈謎的理論建設各抒己見,為中華謎壇的興盛而辛勤耕耘。

 

參考書目:

1. 劉勰《文心雕龍.諧隱》(返回原位)

2. 張起南《橐園春燈話》(返回原位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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